猜想美聯儲的下一招棋

摘自2009年9月22日華爾街日報

猜想美聯儲的下一招棋

25年前出版的一本有關美聯儲(Fed)的書名字很妙：《An Intentional Mystery(有意為之的神秘)》。這個書名恰到好處地描述了一個把自己弄得彷彿古聖先哲一樣的機構﹐那些先賢的影響力正是源自其神秘。

如今的美聯儲處於守勢。它在應對金融危機時所展現的幾乎不受限制的特權令許多政治家和民眾不安。因此美聯儲正試圖驅散那層神秘﹐增加“透明度”﹐這是現任美聯儲主席貝南克(Ben Bernanke)長久以來所宣揚的。

然而美國人還是對美聯儲持懷疑態度﹐也不明白它想幹什麼。以下是我被問到過的一些問題的答案：

問：好吧﹐貝南克撲滅了危及整個經濟的金融險情。那他現在的最大挑戰是什麼？

答：第一﹐選擇合適的時機將利率從當前接近零的水平上調﹐並導出美聯儲注入經濟中的大量信貸。要是過早行動﹐他就會有激發又一輪衰退的風險。如果行動太晚﹐通脹就會超出他認為適當的水平。第二﹐保護美聯儲不受偶爾會跟其作對的國會影響﹐以保持美聯儲在必要時上調利率的能力。第三﹐趁著還沒出岔子﹐推動美聯儲和國會修復危機中暴露出來的金融監管薄弱環節。

問：考慮到美聯儲投放的資金數量之巨﹐通脹是否無可避免？

答：在當前失業率高企、工廠產能閑置嚴重的情況下﹐薪水增加和價格上漲很難實現。事實上﹐美聯儲倒希望通脹比當前水平略高。但由於投放的信貸太多﹐美聯儲承擔著很大的風險﹐即通脹可能高於理想水平。

一些觀察人士援引歷史上的先例認為﹐通脹爆發無可避免。能避免通脹的唯一一種情況是﹐貝南克領導下的美聯儲有預測的能力和好運氣﹐能夠及時收縮信貸﹐同時在政治上還要有毅力﹐在所有人都還不確信經濟已經大致回歸正常之前就採取行動──即使這個時刻是在國會計劃更改美聯儲憲章之時。

問：美聯儲為什麼應當保持獨立性？

答：幾乎所有的官員由選舉產生的資本主義社會﹐政治家們都會讓央行不受政治壓力影響﹐因為他們認為﹐政治家們肯定會著眼於下一次選舉﹐因此必然更願意看到當前的經濟增長﹐即使這意味著日後通脹會加劇──這樣一來﹐通脹就會超出理想水平。

貝南克領導下的美聯儲招致批評的原因不在於如何處理利率或應對通脹﹐而是救助貝爾斯登(Bear Stearns)、美國國際集團(AIG)和華爾街其他機構的行動。貝南克認為這些反常舉措對於避免大蕭條重演至關重要。批評他的人則認為他做得過了火 ──還認為美聯儲是越俎代庖﹐這是財政部和國會才應當採取的行動。他們會對美聯儲加以限制。

支持美聯儲的人認為﹐這種情況會令經濟變得脆弱。美國總統奧巴馬(Barack Obama)會要求美聯儲需征得財政部同意才能運用權力﹐向其認為處於非常時期和緊急情況下的任何機構發放貸款。

問：如果我們陷入當前的混亂狀況美聯儲也有責任﹐那為什麼要讓它來負責防止下一次危機呢？

答：如果這個問題是美聯儲所固有的（這個機構對其所監管的銀行過於同情﹐並認為它們關乎整體經濟安危）﹐那它注定會重蹈覆轍。貝南克堅稱美聯儲已經汲取教訓。他承諾要對銀行實施更嚴密的監管﹐尤其是更加密切地注意銀行危及整個體系的途徑﹐而不僅僅是危及自身。

政府會授權美聯儲監管所有大金融機構﹐無論這些機構是什麼名號﹐同時還會讓美聯儲與一個監管委員會一道監控金融系統的穩定性。由於懷疑美聯儲是否有意願也有能力做好這些事情﹐國會的態度也時常出現變化。

最主要的替代方案是設立權力更大的監管委員會﹔政府則認為委員會的行動可能過於遲緩。英國的銀行業危機削弱了設置獨立於美聯儲之外的金融監管機構的依據。

問：如果雷曼的情況重演﹐美聯儲和財政部能否更好地應對？

答：不能。美聯儲的確擁有7,000億美元的問題資產救助計劃(Troubled Asset Relief Program)去救助一家瀕臨崩潰的公司。但美聯儲和財政部表示﹐面對銀行之外的金融機構崩潰的情況﹐它們依然面臨與一年前同樣的暗淡選擇：任其破產或是加以救助。雖然貝南克和奧巴馬一再懇求﹐但國會並沒有給他們任何新工具。

問：我們是不是只能忽略數萬億美元的政府債務？

答：美國政府已經證明﹐它能以低利率借到數目幾乎無限的資金。在全球恐慌之時﹐美國國債被認為是最安全的投資對象──甚至在恐慌由美國而起的情況下也不例外。但這種情況不會一直持續。總有一天﹐外國投資者會失去對美國國債的胃口﹐或是要求更高的利率﹐美國經濟隨即將受到影響。美聯儲並沒有直接調控稅收和開支的權力。不過﹐跟前任一樣﹐貝南克可能也會加強對赤字的警告。

David Wess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