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不起來的美國聖誕老人

摘自2009年12月23日華爾街日報

高興不起來的美國聖誕老人

羅德•里默施馬（Rod Riemersma）在芝加哥市郊的一座購物商城當聖誕老人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他過去常常開玩笑地告訴孩子們﹐如果他們調皮﹐得到的聖誕禮物就會是襪子。

今年﹐他不再開這種玩笑了。有太多孩子想要襪子。“他們可能聽到父母說﹐‘唉﹐我希望我能有錢給他們買些衣服’”﹐56歲的里默施馬說。

今年的聖誕季﹐從美國各地白胡子、紅衣服的聖誕老人收到的聖誕心願中﹐反映出經濟困難時期的蕭瑟之象。幾年前﹐孩子們夢比天高﹐他們向聖誕老人要Xbox、 iPod和筆記本電腦。但是﹐幾十位在購物商城或派對表演中工作的聖誕老人說﹐隨著經濟持續低迷﹐許多孩子開始索要基本生活用品﹐比如鞋子、借書證甚至是眼鏡。

在洛杉磯經營一家聖誕老人培訓學校的蒂姆•康諾翰（Tim Connaghan）說﹐孩子們會聽到E打頭的單詞﹐但不是埃爾莫（Elmo﹐兒童電視節目“芝麻街”中的玩偶名字）﹐而是經濟（economy）。

從潮水般湧向阿拉斯加州北極鎮的信件中﹐就能清楚地看出金錢危機給孩子們帶來的壓力有多大。那裡是聖誕主題商店聖誕老人之家（Santa Claus House）的所在地﹐父母們可以在這家店定制由聖誕老人寄出、蓋有北極鎮郵戳的信件。每年寄給聖誕老人的信都有數萬封之多。業務經理保羅•布朗（Paul Brown）說﹐信件內容不僅提前數月預示聖誕節最火爆的玩具﹐而且還反映出國民的情緒。

布朗說起這些信件的內容時說﹐當我們遇到房貸危機時﹐我們看到的是“請幫我們留在自己的房子裡”﹔今年信件更多地是與工作有關。這些信件被轉交給一家與孩子們家鄉的慈善機構合作的非贏利組織。

美國的聖誕老人們正在盡其所能幫助孩子們應對難關。由於預期將出現大量與經濟衰退相關的問題﹐今年11月﹐康諾翰向其電子郵件通訊組中的1,800位聖誕老人發出了建議信。

這些建議包括告訴憂心忡忡的孩子們“事情會好起來的”﹐並問他們能否讓聖誕老人“帶去一個驚喜”﹐而不是承諾送出具體的禮物。他建議說﹐聖誕老人的工作“是讓孩子感覺更好”。他建議聖誕老人讓孩子們到當地慈善機構去找聖誕禮物。

這正是吉姆•劉易斯（Jim Lewis）所做的。他是丹佛市的Bass Pro Shop室外用品店的聖誕老人﹐最近﹐一位穿著紅色格子呢外衣的金發小姑娘向他要一幅眼鏡﹐好讓她能看清教室里的黑板﹐這個要求著實讓他吃了一驚。他及時回過神﹐招呼他的一個小精靈過來﹐小精靈告訴那個小姑娘的媽媽﹐當地的慈善機構獅子會(Lions Club)可以幫助向貧困兒童提供處方眼鏡。

“如果我們能實現更多像這樣的願望該多好﹐但遺憾的是﹐這只是個特例﹐” 60歲的劉易斯說﹐他不當聖誕老人時是一位房地產評估師。

有時﹐即使是最好的培訓也無法讓聖誕老人隨時應對自如。在俄亥俄州哥倫比亞市的北極星時尚廣場（Polaris Fashion Place）扮演聖誕老人的邁克•史密斯（Mike Smith）說﹐上個月﹐一個穿著“愛探險的朵拉”運動衫的5歲小女孩跳坐到他腿上問道：“你能把我爸爸變成小精靈嗎？”“為什麼？”他問。

小女孩說：“因為我爸爸丟了工作﹐我們的房子就快沒了。”

小女孩的媽媽正推著她小弟弟的嬰兒車站在一旁﹐忍不住淚流滿面。不知所措的史密斯問那個小女孩﹐她父親的木工手藝好不好﹐小女孩說好。他遺憾地說﹐我不知道在那之後該說什麼﹐於是我們就照了張相。

當然﹐聖誕老人並不是準確的經濟指標。近期公佈的政府數據顯示﹐今年11月的零售額比10月略有上升。而且﹐並不是每一位聖誕老人都稱孩子們今年的要求有所不同。本文作者採訪的40多位聖誕老人中﹐許多人都說﹐他們遇到的那些家境富裕的孩子提出的要求和往年一樣大膽。

凱利•克賴斯（Kelly Crais）在新奧爾良地區當聖誕老人﹐他說﹐他在一些派對上見到的孩子仍然索要起價299美元的PlayStation 3﹐而其他孩子要的也是讓荷包大出血的高價禮物。但是﹐他在當地的哈拉斯賭場酒店（Harrah's Hotel & Casino）遇見的孩子的禮物要求卻比往年降低了。最近﹐一個7歲大的男孩向他要鞋子。克賴斯問﹐你是想要飛人喬丹(Air Jordans﹐耐克公司出品的一款運動鞋)嗎？。

那個男孩答道﹐不﹐是校鞋。我的鞋子破了。

67歲的克賴斯是一位退休的商業藝術家﹐他打電話給他的攝影師﹐攝影師告訴男孩的母親關於當地慈善機構可提供聖誕禮物的信息。

一些大點的孩子說﹐他們已經降低了對禮物的要求。克里斯蒂安•波蒂略（Christian Portillo）是舊金山一所社區學院的學生﹐今年17歲﹐他最近到一家購物商城去找聖誕老人﹐想照一些家庭照。他說﹐他通常會要Xbox 360的電子遊戲作為聖誕禮物。但是他的父親西澤（Cesar）是遭遇資金短缺的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的信息技術人員﹐今年的薪水銳減了約10%。

因此﹐年輕的波蒂略說﹐現在我想要一個自行車架。他的父母在分類網站Craigslist上為他買了一個自行車架﹐他們說﹐今年他們想從那裡淘到些二手禮物。

甚至有些父母也開始向聖誕老人傾訴他們的苦惱。56歲的人才中介師洛倫•史密斯（Loren Smith）在聖迭戈的海洋世界扮演聖誕老人。他說﹐他經常傾聽母親們的訴說﹐並對她們說﹐你已經有太長時間沒和聖誕老人談心了。你想要什麼聖誕禮物？

“我想要回我的工作﹐”上週﹐一位女士答道。這位女士說她丟掉了她的航空管理工作﹐於是兩個人談了幾分鐘關於經濟的話題。史密斯說﹐我脫離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不過我並不經常這樣做。

但就算是今年﹐也仍然有歡樂的時刻。最近﹐里默施馬就在芝加哥市郊遇到了一次﹐當時幾個孩子帶著他們88歲的祖母來見他。

這位女士說﹐哦﹐不﹐我已經有好多年沒坐到男人腿上了。她猶豫了一下才坐上去。但是過了一會兒﹐她笑著對他說﹐但你猜怎麼著﹐聖誕老人？我仍然喜歡這麼做。

Stu Woo